給下一輪研究盛世的數據資料庫 ——臺灣文學的新視野與新方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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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鑒往知來，汲古生新 – 古典文學與近代報刊知識庫應用分享會

如何用運用數位知識庫，探索古典文學與近代報刊數位資料庫的無限寶藏？
國立臺灣師範大學國文學系主辦知識庫應用座談會，聯合知識庫協力策畫，邀請各方專業領域教授分享應用，開啟多元閱讀與研究視角。座談會精彩內容以系列專文分享。

講題 | 新視野與新方法——數據資料庫對於臺灣文學研究的意義

主講 | 黃美娥 (國立臺灣大學臺文所教授)

科技進步的洗禮，在人文學科的研究中已初步展現其影響力：大型資料庫的建立，讓學者們具有嶄新的工具，進而重新審視人文學科的研究視域。人文學科的研究，從著重文本分析、哲學理論研究的「質性研究」，開始轉向以統計數據，探討文學傳播及其可能性的「量化研究」。

「質性」與「量化」的結合是臺灣文學研究的趨勢，因此講者本次演講中反覆論證與辨析「數據庫」與「臺灣文學研究」的可能性。

對疫情、資料庫、AI技術的沉思：臺灣文學的再演進

黃美娥首先就一種後疫情時代的回顧姿態，陳述疫情成為大量採用「數位」、「資料庫」的環境——無法親自借閱，需藉由線上傳閱、搜尋資料的方式，補足研究所需的論據。在這等的運用環境中，AI技術、ChatGPT等對於研究帶來的衝擊，尚有待觀察，但對於「資料庫」此一在疫情前存在、疫情時需求與日俱增的研究方法，已象徵為學界面對援用前沿研究方法的姿態。

除了從環境要素，探論「資料庫」運用的必要性外，講者結合項潔教授〈什麼是數位人文？〉的文章與自身觀點，從學術發展的角度，談論「臺灣文學研究」具有的「趨新」特性——臺灣文學研究的發展進程，係從作品論、作家論為開端，後續轉以「理論」結合文本的「議題」、「主題」式研究。而接下來的趨新，講者認為便是「資料庫」、「資料」（data）作為研究方法與對象的新時代。

同時，各國（如美國、日、韓、歐盟）數位資料的典藏、大型資料庫的建置以及臺灣自2008年啟動的「國家文化資料庫」，以及民間、官方的各種資料庫，族繁不及備載，均是研究的寶庫。因此，在材料、工具繁多的當代，講者指出，應當學習如何檢索數據庫、了解相似資料庫的差異、掌握資訊庫的清單、各自資訊庫的特色，才能使得研究如魚得水，讓臺灣文學的視域再演進。

各式資料庫的特色，以及對臺灣文學的補足與擴大

隨後，講者以自身的研究為例，並以臺灣文學的三個範疇——民間或口傳文學、古典文學、新文學或稱白話文學——指出各個研究範疇的特色所在。

以民間口傳文學為例，「臺灣民間文學歌仔冊」。其優勢在於首先在於可全文下載，方便查找資料；「臺灣民間傳說主題資料庫」的特色便在於能以「關鍵字」進行主題式的查找；「臺灣民俗文學館」則是以地理區域進行劃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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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古典文學的部分，分別以散文、詩歌與小說（戲劇部分因過去作品較少，在此按下不表）的範疇，提供研究上可用的資料庫。在散文方面，足堪提用的是能以「關鍵字」查找的「臺灣文獻叢刊資料庫」；詩歌方面，有「智慧型全臺詩知識庫」、「臺灣古典詩主題詩選資料庫」、「全臺詩博覽資料庫」、「臺灣漢詩數位典藏資料庫」、「繙雲文獻」。這些資料庫，或以關鍵字搜索，或能以地理資訊系統（GIS），檢索文人的活動區域。或其資料以報刊為主，提供不同視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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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古典小說的方面，日治時期的小說，除了賴和以降的白話小說之外，早在1905年就已開始，當時以文言文寫就，有許多不同的類型小說，如偵探、言情、武俠、科幻等類型，具有通俗性。這些小說的面貌是多元層次的。在講者曾發表〈從詩歌到小說--日治初期臺灣文學知識新秩序的生成〉一文中，指出臺灣文學早期主要以詩歌為主，而到日治時期才開始寫小說，反應對小說認識的加深，以及開始發展獨特的敘事方式。講者以此為例，是為指出資料庫的「量化」研究，是可以轉換為對特定「觀念」的質性研究。資料庫的龐大資料與迅速查找，能提供強而有力的量化證據，節省時間。

新文學的範疇中，講者推薦國立臺灣圖書館建構的「日治時期期刊全文影像系統」、「日治時期圖書全文影像系統」，作為研究日治臺灣文學的重要資料庫；文學館的「臺灣現當代作家研究資料庫」在2006年蒐羅了許多作家的小傳，講者在近年重新追溯「軍中文藝」的淵源時，頗有助益。；而文訊的「臺灣文學期刊目錄資料庫」蒐羅了戰前與戰後、戰後初期的報刊資料，有其重要性。

在分享報刊資料庫的過程中，講者從以自身經驗出發，講述其在研究金門的冷戰角色時，運用臺中的「公共資訊圖書館」，查找金門《正氣中華報》從1949年至1965年的全部內容，取得了珍貴的研究材料。而「公共資訊圖書館」是免費的公共資源，可以多加運用。

在詳實的提供自身研究經驗之外，講者亦有從文類的視角切入，如探討研究「詩」時須知悉的文訊資料庫，以及《自立晚報》資料庫可提供通俗小說研究良好的研究場域等。另外，還有提供手稿素材的國圖資料庫等。

繙雲文獻資料庫的應用——從台灣文獻、近代報刊觀看

透過「繙雲文獻」資料庫，講解學術題目的發想，以及落實的可能性。

首先，從作家論的視角而言，若能掌握作家各個時期在報刊上的作品，便能從更詳盡的資料中，重構作家的形象與文學史定位。在此，講者引述的人物為其曾經的研究對象「于右任」——透過資料庫的檢索，能以最快速度檢索出于右任在清代、民國、戰後的期刊、報刊的文章。

而從作品論的角度，則引述了蔣渭水作品的漸變過程——運用資料庫查找蔣渭水作品時，出現的第一篇作品是〈快入來辭〉，是對陶淵明〈歸去來辭〉的模仿之作；第二篇為〈送王君入監獄序〉，模倣的對象是韓愈的〈送李願歸盤古序〉；而他的第一篇作品〈臨床講義〉，是模擬醫生開給病人的診療單。從這可以看出，在蔣渭水早期的作品中，有很明顯的模仿對象與作品，還沒有進入到「自我創作」的階段。透過資料庫對文獻的編排，便能從中得出特定的現象，進而發想出問題意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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資料庫能否就特定「議題」加以查詢呢？直接在資料庫中輸入「服裝」，便能從《三六九報》與《風月報》搜尋出73筆資料。從這些資料中，可以看出時人的著裝觀念、流行時尚、審美，時人是如何思考著裝的「合宜」問題，是否受到了不同地區（上海、日本、西方）的影響；當中甚至能牽涉到性別、自我認同與現代性等諸多現代研究關注的面向。這些服裝的變化、對服裝的定義、與服裝相關聯的髮型，都能成為很好的論文題材。

在面對文類類型研究、臺灣文學的起源、觀念史等較為宏大的主題時，資料庫也能展現其在量化層面的優勢。講者舉「臺灣文學與中國文學的關係」為例，指出從資料庫中輸入「魯迅」，即能直接觀察魯迅作品在台灣的譯介狀況，是值得深思且有待開發的領域。

跨域研究：下一輪研究盛世的視角問題

「跨域研究」的範疇，除了是人文與科技的對接，仍有諸多可能性。除了以在臺灣研究臺灣事物的方式外，「資料」還能從他者、他國的視角，協助研究者們進行跨域研究。講者以久保天隨、賴山陽為例，說明跨國、跨領域對於研究完整性之必要。

黃美娥提到：我不是在臺灣內部談臺灣，而是試著去臺灣之外去談臺灣，那樣的話我研究臺灣的視角就可以擴大。」講者如是講述，並將這種研究方法稱為「臺灣文學研究邊界的擴大。

在這個跨國、跨領域的研究中，講者亦分享諸多國外資料庫的應用。如講者以「日本國會圖書館」列舉佐昌孫三的作品，再運用「日本國立公文書館」的資料庫，比對其活動的時間與範圍，以此建構出〈帝國漢文的「南進」實踐與「南方」觀察：日人佐倉孫三的台、閩書寫〉一文，闡述作家的書寫現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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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資料庫」作為一個「接軌工具」的面相，並以「馬華文學電子館」為例。該資料庫可全文下載，且兼納新文學與古典文學、文學評論，並指出這個資料庫的建立是基於「推廣馬華文學」，與世界接壤的目的。

除了「接軌工具」的目的外，資料庫的意義還在於對「歷史性與公共性」的問題。如講者以節日為線索，搜尋「五四運動」、「二二八事件」，並統計活動次數的增加或縮短；聶華苓〈桑青與桃紅〉的連載中斷，這些碎片化的資訊，若給予問題意識，便可建立一條知識的路徑。

結語：給下一輪研究盛世的備忘錄

在諸多的資料庫實例分享後，回歸到對「研究」本身的思索——研究是基於其嚴謹的態度與嚴密的推論而成，資料庫並不是一種咒言、祕寶，我們仍須探論這近乎宇宙連環圖式，不斷擴張的文本、資料庫之間，那條隱密而為研究者發現的問題與意識。

最後，講者提醒與會的研究者：關於資料庫，應該要先掌握它的概況，然後再去思考它的研究方法。特性掌握了，材料找到了之後，你就可以知道：善用新工具、新資料，形成新問題它可以幫助研究開發新領域。所以整個臺灣文學研究，它還是帶給我一個新的刺激，因為它從理論到資料，從微觀到巨量研究，從在地進行跨域研究。這中間的跨域，還包括如果個人的語言能力夠好，不只可以跨域、跨國，還可以跨語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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